RachelKira

【苍心】CANDY

/现pa

/G,请无视为了乖宝贴贴的bug



酷暑難當。

紫紅色的夕照之下涼意陣陣拂來,但身穿西裝五件套的他仍舊不願打開車窗吹自然風,相反地,將車載音響裡十幾年前的流行歌音量調高,再把冷氣開得更勁一些,他可以借由雙臂的力量趴伏在方向盤上放空自己的大腦。超負荷的工作、數位、年利潤、不得不赴約的飯局,這些暫且都從腦海裡被抹平。 

成年之後就與假期徹底告別,即便出國開會也不過就是換個地方工作,只有下班之後堵在路上的這段時間裡能夠滌蕩心靈。將車駛下高架橋預備往住宅開去時他路過了一處小公園,是兒時常來玩耍的地方。一位頭髮斑白的阿姨敲了敲好不容易將車窗搖下一些透透氣的蒼越孤鳴的車門,將相親角的傳單透過縫隙塞給他。虛歲二十九的蒼越孤鳴有些堂皇,他的面部肌肉微微緊繃起來,眉毛前壓後挑、眼瞼也擠壓出褶皺,他繼續垂眸鎖定這份大齡青年男女都可參加的團建,時間地點是週末景區,可以燒烤、游泳、唱歌、跳舞順便度假。 

“少年仔得閒可以來看看呀。”阿姨絕無他意,笑彎了眉眼,似是對蒼越孤鳴非常中意。 

他知道,唯有愛情才是人類可以津津樂道一百萬年的話題。

“啊……可是我週末不一定能去。”蒼越孤鳴竟也老老實實地順著說了下來。 

“沒關係,你可以先加群的嘛。” 

“……嗯……哦,是的。” 

“總之有空來看看啊,注意你好久了,每天都一個人開車下班的呀?” 

“是的,一個人下班。” 

“也是一個人住嗎?” 

“嗯……”蒼越孤鳴又遲疑了一會兒。 

“條件這麼好,長得帥又有錢,怎麼還沒有情伴啊……” 

阿姨似乎有些熱情過頭了,“去男科檢查過嗎?” 

蒼越孤鳴回憶起被走進房間的父親指點責備字跡不夠端正、不如隔壁小孩的經歷,如坐針氈卻又不得不答,而他向來不是傲慢又善於狡辯的懶漢——正直善良有錯就改的好男人這次一本正經答道:“謝謝關心。每年都有體檢,身體沒問題。” 

腿長身壯肩膀寬一拳幹飛別人完全不在話下的他因為本人總是溫純敦厚,時常被朋友們形容為一隻大型北極兔。這樣的蒼兔自然也點了點頭接下了陌生人出於善意遞過來的傳單——一式十張。 與此同時一位女孩子出現在車窗視野之內,她從頭到腳都被黑色籠罩,唯一的淺色是條麻花狀的側辮末端綴著個小小的白絨花發飾。她與車窗外向蒼越孤鳴推銷相親角的阿姨打招呼又輕輕擁抱了一下,也順手從阿姨那裡接過幾份傳單:“阿姨吃了沒呀?我剛下班呢。” 

蒼越孤鳴見談話重心已不在自己身上,松了口氣輕聲朝阿姨道別後預備開車離開。居然有在這個天氣裡穿得比我還吸熱的人,他抿了抿唇這麼想著。 

似乎是男女對外界氣溫的體感截然不同,憶無心只覺得傍晚初秋之風吹來的時候美麗又凍人,所以在公司低頭加了會兒班、待到太陽徹底落下,她才披上黑色長風衣背上通勤包坐地鐵回家。沒什麼好期待的,嚴實的風衣底下也是包裹嚴密的黑色襯衫和深色休閒褲——快銷品牌,通勤必備,好穿還不貴。 

兩個人只是短暫地對視了不到一秒的時間而已,憶無心卻覺得他除了真金白銀的帥之外還十分面熟。那晚洗過澡之後她趴在床上擺弄預約排號之後終於拿到手的新手機,打開公司檔無意義地滑弄螢幕,她癟著下嘴唇又沉思了會兒,然後想起來下班之後遇到的那個男人正是自己的老闆,傳聞中工作能力和為人處世都沒得挑剔,只是跟自己幾乎從未謀面罷了。畢竟她拒絕了家裡人的“走後門”自行應聘而來,畢業以後憑閱歷只應聘做了公司裡再常見不過的職員……可是他居然會需要、會接下相親角傳單?她在單人床上翻了個身,各種柔順劑、洗髮水、沐浴露的香氣揉在一起讓她頭腦也開始暈乎乎。 



今天是公司五十周年慶典,除了一整晚的狂歡、吃不完的蛋糕大餐之外明天還有假期,難得的喘息時間。憶無心作為慶典開場舞的督導,這陣子沒少跟參與人員打交道——說是督導,不過就是幫她們借鑰匙、跑跑腿買飲料外加糾正一下舞蹈動作和隊形而已,這個任務分到憶無心頭上讓她負責時她也沒什麼怨言,畢竟工作時間不在工位上跑出去排節目這種好事,上學的時候或許會埋怨,長大參加工作之後只會覺得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只要不扣績效一切好說。 

而關鍵時刻掉鏈子的隊伍讓此時此刻的憶無心有些左右為難。她從小便不常也不愛穿肌體裸露較多的衣服,所以直到大學時,上游泳課她的同學們才得以看見她曲線漂亮的白皙身體,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如果你問她身材也不差為什麼不穿點別的衣服,她就說不是很喜歡,而且就算身材不理想也沒有非要擋起來的道理,我只是不太感興趣罷了。 

“不就是穿個裙子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在心裡默默念叨著。 

由她督導的節目組中出現了一樁不得不由她本人頂替上去的狀況。其中一位女同事跟男友婚約將至,但直到婚宴前三天、也就是當下仍然在因為新家餐具的選擇問題吵個不停,越吵越弱智越吵越嚇人,最後同事乾脆抓著手機沖出宴會廳站在馬路邊跟未婚夫爭相吼叫。 

“我真是服了。”憶無心伸出雙手揉了揉太陽穴繳械投降,作為天天看著她們排練的人,沒有人比自己更加最熟悉舞蹈動作了。不過大家確實從未看過她穿啦啦隊服即吊帶衫、短裙、足球襪和白色球鞋——沒看過很正常,因為她從來沒這麼穿過。還好衣服碼數相差不大,不至於把裙子穿到開線或是上身之後太過松垮。她抱著同事還未來得及換上的一堆衣服走向更衣室,把兩隻球鞋的白花花鞋帶系好之後再將手指收回來,推算下來應該很快就要到自己上臺了。 

蒼越孤鳴端著熱茶從宴會廳一樓樓梯口處的熱水機邊路過,不遠處便是更衣室,他承認自己最近確實有點太倒楣了,被塞了相親角傳單乖乖掃碼進群之後不但被大姨大媽們難卻的盛情搞得有些於心不忍,又在好端端端著自己的茶預備回到主座時,被一個身穿鵝黃色吊帶衫和白色百褶裙、啦啦隊扮相的女孩子撞了個滿懷,褐色的茶湯嘭地一下從杯中全部傾倒出來,一股腦潑灑在他的高檔西裝上。 

“……”蒼越孤鳴就說穿西裝五件套總有好處,假設自己今天穿的是無袖背心大短褲,胸前肯定會被燙到起水泡的——但他還是很無語,“……” 

憶無心不加思考地伸手去塗抹蒼越孤鳴衣襟前徐徐洇開來的褐色水花,但水都灑出去了又怎麼收得回來……她皺著眉歉疚而心疼地張大嘴想要道歉,而身高足足有170公分的憶無心與高到坐公車肯定會被吊環打腦袋的蒼越孤鳴在公司五十周年慶典的喜慶開場樂中再一次眼神相接,以這種窘迫又尷尬的方式。 

蒼越孤鳴的臉很平靜,看不出是太生氣了所以不形於色還是已經麻木到不願再生氣了。可是抱歉,憶無心在心裡瘋狂道歉,嘴上也不停絮叨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比起衣服來說她更擔心蒼越孤鳴會不會被燙傷,可是時間真的來不及了!再不去後臺standby的話整個隊形裡就會空出一個位置來,辛辛苦苦督導這麼久鬧成這樣才是得不償失。情急之下憶無心伸出雙手捧住蒼越孤鳴的臉固定了彼此的視線: 

“對不起……我會幫你洗衣服的,如果你不會嫌棄普通的乾洗的話。我要上臺……跳舞了,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在並不熟悉的大帥哥面前穿成這樣,也不是說非要裹成木乃伊那樣才好,只是越想越有些難為情罷了。蒼越孤鳴從不出入風月場所,上一次被前凸後翹、胸前很挺翹大腿線條也很漂亮的啦啦隊服靚妹撲進懷裡是什麼時候呢……停,從來沒有這種事好不好。是她。他當然有印象,那個親眼瞧見自己在相親角跟阿姨對話的女孩子,居然是我們公司的嗎?需要查查她的身份資訊確認一下她是誰嗎……但是好像又沒有這個必要,幹嘛搞得像窺探隱私監視罪犯殺人滅口的準備一樣。 

蒼越孤鳴扶額,另一隻手端著已經空出來的茶杯,他盯著逐漸遠去的、焦急地跑走的憶無心的背影,有些煩惱地眯了眯眼。她筆直修長的雙腿和細細的手臂因為奔跑的動作而交互擺動著。 

“還沒等我說一句話就走人嗎。”蒼越孤鳴琢磨了會兒,慢慢地眨眼,回味與她的又一次短暫的會面。 

“好敬業。” 



蒼越孤鳴看來是真的真的很生氣,連事後好好賠禮道歉的機會都沒給自己留。從舞臺上下來之後憶無心又被拽去跟燈光師攝影師和其他後勤組工作人員合照,好不容易脫身魔窟之後她跑到觀眾席裡找蒼越孤鳴,這小子肯定坐在高層區,但那裡沒有他的蹤影。自助取餐區沒有,走廊沒有,甚至剛剛那個撞翻他的茶弄髒他衣服的樓梯口也沒有。 憶無心好不容易在隔天午休結束下午通勤的空檔於公司大樓大廳平臺處捕捉到了左手打電話右手拿著鋼筆在文件上簽名的某只蒼兔,她只知道其他同事私底下都這麼稱呼他,見到本人之後發現確實很像,雖然很帥很迷人……但是看起來好老實,會和同歲但是比自己先進公司的前輩互相鞠躬行禮的那種。 

女孩又一次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裡,而熱騰騰冒著蒸汽的茶水早就揮發掉了,又不是帶油帶血的東西,隨便打理一下還是可以繼續穿的,事情當然沒有憶無心想得那麼嚴重。蒼越孤鳴那晚是實在不想被拉去喝酒,所以藉口胃疼提前開車回家睡覺了,就這麼簡單。躺在床上用手臂墊住後腦勺盯著寬敞天花板上的吊燈放空思緒之時卻沒法像往常那樣發呆,他滿腦子都是一個女孩匆匆來到自己身邊又很快離開的模樣。他倒是沒有“我的女朋友不能露臍不能露肩”“我的女朋友不穿華麗點帶出去就沒面子”之類的想法,他對男女之間的控制欲佔有欲沒有興趣,他只知道她的眼睛和自己同樣顏色,看起來卻更加亮晶晶,而那雙手隔著冒著熱氣的襯衫前襟也傳來溫度,她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當異類或是陌生冰冷的上司看。 

蒼越孤鳴當然不會在乎一杯烏龍茶的小小烏龍,新的一天如山如海的工作又劈頭蓋臉砸過來,前晚的那點心動又被他暫時忘光光了。女孩這次跑過來說想賠錢道歉的時候他用拿著鋼筆的那只手輕輕做了個“先不要說話”的姿勢,比自己矮差不多二十公分的女孩便乖巧地用手在唇邊拉上拉鍊,只留給他一個毛茸茸頭頂。蒼越孤鳴打完電話簽完字之後把助理支開,再雙手插進西裝褲的褲袋裡,頷首低眉看向她: “你叫什麼?”這次終於想起來問她了。 

“……啊?哦,抱歉社長。我叫憶無心。” 

“好的。憶無心,不用再道歉了。”蒼越孤鳴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臉太過呆板了,她為什麼這麼怕自己啊,“我一分鐘之後有個會,下班之後見。” 

這次輪到蒼兔甩開自己了!男人闊步康莊往大會議室走去,那支公司員工人手一支的長而重的鋼筆在他寬大的手掌裡像小玩具一樣迷你。明天該不會因為左腳率先踏入公司大門而被開除吧,憶無心又一次痛苦地捂住臉做最壞的打算,可是他剛剛對自己笑了……那或許心情還挺好的吧。 

下班之後憶無心抱著自己的雙肩包坐在公司附近的商場門口靜坐了半個鐘頭,互通姓名之後聯繫對方就快捷得多,蒼越孤鳴直接在內部工作群找到她的對話方塊指定了一個約會地點讓她下班之後在那裡等自己。 

憶無心等他等得肚子都餓了,她低頭用自己的黑色皮靴鞋尖兒去對齊地面上的磚塊邊緣線,心想他到底還要懲罰自己到什麼時候。越發沮喪的時候他那輛漿果紫色的卡宴開了過來,蒼越孤鳴搖下車窗,像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那天傍晚那樣被黃昏時分的涼風拂起髮絲,齊肩長度的頭髮剛巧可以紮辮子,他下班之後給自己紮了個小揪揪墜在後腦勺處。 

“你居然沒忘記我!”憶無心站起來朝他說道,看來確實是等得太久,連敬語都忘了。兩個人在見到對方那一刻都掩藏不住眼中的欣喜,憶無心還以為他早就甩掉自己吃晚飯去了,而他原本就沒生她的氣,又沖她笑了笑:“今天太忙了,上車吧。” 

……? 

上車?他要帶我去哪裡? 

憶無心堂皇地背上包走到車後座處拉了兩把車門,蒼越孤鳴卻沒有幫她解鎖的打算:“坐到前面來。我是你的司機麼?” 

憶無心解釋道:“啊不,主要是……您是社長,坐副駕駛還是有點……” 

“我的副駕駛沒留給任何人,放心吧。”蒼越孤鳴也解釋了起來。 

憶無心這下總算放心地坐進了他的副駕駛,蒼越孤鳴將車載廣播中十幾年前的流行歌暫停下來,為兩個人的交流留出安靜的空間。 

“啊,他的歌我也很喜歡,都是很可愛的關於愛情的說唱。” 

憶無心用做了藕粉漸變色的美甲指了指他的車載螢幕,兩個人又羞怯而無措地對視了一下,“哦對不起,您隨意。” 

蒼越孤鳴見狀便再點擊播放鍵,把歌曲播放出來給她聽。他還是沒忍住笑,因為他突然有種念頭:她會懂自己、理解自己也說不定。 



他們都沒有邀請對方跟著自己回家吃飯或是直接跑去對方家裡吃飯的膽量和自覺,可卻能一瀉千里似的聊了一兩個鐘頭的天。蒼越孤鳴的脾氣是憶無心從小到大見過的人之中數一數二的好,沒有滿肚子的精明算計也不會給自己擺職權的譜,正常善良得有些不正常,畢竟現在哪有不正常的人啊!蒼越孤鳴在晚飯之前帶著她造訪一家長長坡道之上的咖啡館,他還特地問了她喜不喜歡這種通體乳白色的簡單裝修和幹花書櫃的修飾,她點點頭說還可以請問怎麼了呢,蒼越孤鳴少見地在人前支支吾吾起來。 

她坐在小小的圓桌前端著咖啡杯,歪著腦袋問他:“怎麼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們就換一家。” 

“我沒有不喜歡呀。”憶無心被他逗笑了,甚至忘了自己的工資都是蒼越孤鳴開的,“就算我不算太喜歡又怎麼樣,只是坐一坐喝杯東西而已,我不是那種規矩很多的人啦。” 

“我看出來了。”蒼越孤鳴這才點了點頭。憶無心那晚先是向他坦言自己是因為同事脾氣上頭忙著跟未婚夫吵架才穿上她的衣服替她上臺的,再確認了遍“你的衣服真的沒問題嗎,沒被燙水潑爛嗎”,蒼越孤鳴端起咖啡也抿了一口。怪不得,這女人不喜歡特別短的裙子,今天也穿了一身黑出來。那自己能第一個得見她穿啦啦隊服的樣子,是不是很走運……?她那晚跳舞的樣子很可愛,當然比不上正經科班出身的舞者,但動作都能卡上點,而且態度足夠認真。 

“不用再問我衣服的事了。”蒼越孤鳴宣告這件事到此結束,“你要是真這麼擔心,下次我穿那套衣服的時候好好檢查一下吧。” 

“……怎麼檢查?”憶無心低聲喃喃,兩個人卻都止住了聲。他們都意識到這段對話很曖昧。 

聊到相親角和團建群的時候蒼越孤鳴又開始頭疼,大姨們真的很熱心,所以他問憶無心週末要不要一起去。 

“啊?我才不要去啊……這太怪太尷尬了,而且我還沒到必須要去相親的歲數吧。”憶無心問他,“你真打算去嗎?” 

“也不是,如果你在的話我去就有伴聊天了。” 

超大一隻的蒼越孤鳴坐在小小咖啡桌對面併攏腿好好地坐著,看起來像憶無心帶出來的高中生,憶無心又被他逗笑了:“不要害怕拒絕別人嘛,有話直說就好,真正尊重你喜歡你的人不會因為區區一次拒絕而記恨你的。” 

“……是麼?”蒼越孤鳴摸了摸下巴,那裡有一整天的工作之後新長起來的胡茬。 

憶無心家的晚飯在七點半準時開餐,她為了不讓爸爸好等便掐準時機給他說想回家吃飯,而他這次不再猶豫地、自然地問怎麼不跟我一起吃,她又傷腦筋又開心地說我沒有提前和家人打過招呼,今天還是算了,我幾乎不在外面吃飯的。 

也就是說明天他們就可以一起吃晚飯了嗎?蒼越孤鳴在夜幕即將完全浸染天空、粉紫色慢慢暈成深藍色的時候,站在坡道上端低頭目送她離開自己,憶無心伸出胳膊朝自己揮了揮:“明天見,社……” 

她頓了頓,思考該怎麼稱呼他比較合適。 

“明天見,蒼越孤鳴。”就這麼絲滑地、不加阻礙地說了出來。蒼越孤鳴不是外人,也不是陌生人,那他算什麼呢……自己的好朋友嗎?總之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很放鬆就是了。 



“我進來了喔?”憶無心在蒼越孤鳴的辦公室門口曲起手指叩響兩下,再輕聲呼喚他的名字,是他自己要叫自己過來喊他起床的,即便這層樓全是高層人士,她也有些擅入王宮後花園般的心虛不安,但一想到是這男人親自叫自己過來的她就沒這麼害怕了。 

蒼越孤鳴的休息室在樓下,他每天中午吃完飯之後頓覺血糖上湧,走過比人生還長的走廊乘電梯下樓打開休息室的門再上床睡覺的話那點疲倦和瞌睡都消失了,所以他一般都是把西裝外套、領帶和馬甲都褪去,將衣物搭在沙發靠背上,趴伏在辦公桌上小眠一會兒的。憶無心被他高中生上課打瞌睡般的姿態弄得憋著笑,她走到辦公桌邊用手抱起他的腦袋揉了兩下,用手指捏住他的鼻尖讓他被動憋氣,不到三秒鐘蒼兔便皺著眉醒了過來。 

“……你好準時。”蒼越孤鳴摸了摸後腦勺,即便將外衣脫掉趴在桌上睡覺他也還是乾乾淨淨的,桌面、地板和資料夾都很整潔。確認關係是一個月之前的事,她跟他聊天的時候說到自己要和大學同學去海島上旅遊一陣子,他問要不要開車送你去機場,她說不用了我喜歡坐地鐵,他又問你們一共幾個人安不安全,憶無心說一共八人有男有女你放心好了,對話到此為止都很正常……但蒼越孤鳴卻將皮夾打開將一遝厚厚的現金拿出來放在她的桌邊,說是旅遊資金不夠的話可以再打電話給自己要錢。憶無心當時整個人都傻掉,外加些微惱怒地問他“你幹嘛給我錢啊,還全是現金,像犯罪現場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樣”。 

“我們資金往來確實用現金比較多,電子支付容易延遲。” 

他竟然還解釋起來了。 

“我們是好朋友啊!”要命,憶無心當時這麼說的時候當真看到了蒼越孤鳴略微有些小受傷的微表情,下嘴唇微微撅起來、皺著眉流露出不滿,哪怕只有一秒不到——像只馬上就要爆炸出眼淚的黃色橡膠小鴨,憶無心日後跟他複盤那天的告白時直言道。 

“可是我沒有把你當成朋友。”蒼越孤鳴說,“至少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好哥們兒,我不想跟你當哥們兒。” 

“所以呢?”憶無心還在詫異中。 

蒼越孤鳴總算表現出與身高體格和身份地位相匹配一些的控制權和主動性了……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落下試探的一吻。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閃,兩個人看著對方亮晶晶的眸子又親了一會兒。 

交往之後一切都很好,像黃昏時的太陽一樣,色澤不算濃豔,像澆了一勺橘子糖漿的牛奶冰淇淩上一樣,不膩不黏、回味悠長。 

“你是不是偷拍我睡覺的照片了。”蒼越孤鳴從辦公椅裡站起來的時候仍舊是超大一隻,他站在憶無心面前穿上馬甲、整理袖扣,憶無心拽過他掛在脖頸間的領帶幫自然彎腰的他打好溫莎結:“早就拍過了,你每天睡覺都那樣,像過往二十幾年沒好好睡過覺一樣。” 

“或許你知不知道……公司五十周年慶典那天晚上,就是你跳舞的時候,我也錄影了。”蒼越孤鳴甚至還用了個“或許”,什麼或許!你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憶無心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地想要搶過他的手機一探究竟,蒼越孤鳴好似逗兔子一樣地陪她轉圈圈,最後將她摟在懷裡,兩個人一齊笑了出來。她怎樣都好,見外忐忑不願與自己對視的時候、善良熱情幫助他人的時候、安慰鼓勵自己的時候……穿吊帶短裙或是長款風衣,吃奶油蛋糕或者低糖餅乾,喝牛奶或是咖啡,怎樣都好。 

“你不用這麼急。”蒼越孤鳴說,“不是挺可愛的嗎,怎樣都可愛。” 

唯有愛情才是人類可以津津樂道一百萬年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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